【现欧】《欧气与勇气缺一不可》(END)
*不知道自己在写啥，只是我希望他们永远是少年，敢于抗争，而不是向世界妥协
【上】
高述如果肯妥协，他有无数种方式能让自己变成事业爱情双丰收的人生赢家——社会日益开放，同性婚姻法也在路上，家庭并非无法对抗，性向并不能成为问题。
以他的条件，想要找个伴并不难，找个真心的也不难。
……找个像欧阳的，也不算特别难。
可是有什么用呢？
中国十几亿人口，有和欧阳重名的，有和他眉眼相似的，有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可是又有什么意义？
那些人都不是欧阳。
他只要欧阳。
那个像是黎明前第一缕阳光照进他生活的欧阳。
只有那个人。
只要那个人。
如果他卑鄙一点，也未必不能成。
欧阳社恐严重，情敌不足为惧，论起近水楼台没人比得过高述。
可他做不到。
不是半哄半骗趁人之危地和欧阳在一起，而是他想要得到回应，想要欧阳真正地明白他的心意，然后给出回应。
……但是，也不可以。
虽然认真郑重的拒绝也是回应，但这种回应毫无疑问是最糟糕的结局：他会失去这个最近的、离恋人一步之遥的“挚友”之位，欧阳会失去一个最好的朋友。
况且这条路虽然已经不是死路，却也不是什么康庄大道，他做不到自私地硬要拉着欧阳同他一起走。
强求不来，就努力放下。
说着爱一个人求而不得又与旁人纠缠不清，这种恶心事儿他做不出来。
所以他选择搬出去，拉开的距离或许能让他被欧阳冲昏了的大脑清醒一点。
从他大三大四两年都还算淡定的情况看起来，他觉得自己这一步走对了，堪称明智。
于是干脆更进一步，跑到大洋彼岸去。
然后他发现，是他高估自己了。
搬出去两年没有思念成灾的根本原因是，上课和欧阳一起，吃饭和欧阳一起，对方还经常到他公寓打游戏，除了睡觉的地方从宿舍变成公寓外，他的生活并没有太大改变。
他没有离欧阳太远。
有时控制不住自己点开微信对话框，仔细思考一下总能想得出安全话题，总能收到对方及时的回复。
而不是现在这样。
社交面重合度基本为零。
作息时间相差甚远。
说得亲密些他们是本科室友、是挚友，说得远了，他们只是同学，还得加个前缀，曾经的。
不知不觉在纽约已经一年了。
他嘴上说着心里想的都是要放下、要忘掉，可是即使deadline将近忙成狗全靠咖啡续命，他仍旧有空想起欧阳，想他所在的城市现在几点天气如何他在哪里在做什么有没有照顾好自己是开心还是难过……………………有没有，遇到心动的人。
他看过很多心理学的书，时常会抽离自己，试图客观地分析自己的心理，得到的结论是——
他之所以放不下，是因为没死心。
欧阳那么好，又没有女朋友（有男朋友的话他不保证自己不会想把欧阳抢过来，不光彩也认了）……
所以明明理智反复强调不可能没机会别想了，他也时常觉得自己看开了，可实际上，心里的某个角落，还是会有一丝期待。
或许某天欧阳突然就开窍了，又天眷一般心动的对象刚好就是他呢？
不管可能性有多低……万一呢？
……况且。
欧阳还偏偏总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做出让他根本放不下的举动。
峰回路转第十一张蓝符的SSR。
冬日的夜晚一起在天台看过的猎户座。
和绯闻男友（并不是）去海洋馆却偏偏实时拍视频发给他。
现在，还要打工攒钱来纽约找他……？？？
如果不是本科四年对欧阳的笔直了解深刻，高述都快要相信他们其实是双箭头了。
可惜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童话，现实告诉他生活不会圆满，总要有些遗憾。
有过相熟的同学打趣问他为什么不肯找女朋友（他又不打算找男友，也懒得将自己性向广而告之，毕竟歧视稀少不代表没有，他不想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他一律回答自己是独身主义。
对方如果再细问，他就用中文回答“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听得懂就不会不识趣地追问下去，听不懂就拉倒。
他不肯说自己有喜欢了很多年的人，自然也是怕自己什么时候会不知不觉说漏嘴，被美国的同学知道什么不可怕，遇到这种欧阳来美国找他的场景不小心让欧阳知道就不合适了。
——本科同学，五年，不可能在一起的人，这三个关键词已经足够本科时几乎和他绑定的欧阳锁定目标。
毕竟欧阳也不是傻子，他只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否则仔细回忆就会发现，他根本到处都是破绽——友情以上的态度鲜明到相熟的人基本心知肚明，只有欧阳一人当局者迷罢了。
高述给自己未来的设想是，暂时留在美国，等到欧阳有了女朋友、他彻底死心；又或者欧阳实在注孤生、他居然先一步想开并死心了（他思考了一下这五年来自己试图死心了多少次，不得不承认这种可能性甚至低于欧阳也喜欢他），大概会回国，不过也有可能已经适应了美国这边，继续留在这里。
人生毕竟不是只有爱情，高述自我感觉极好，看得很开。
准确来说，他在努力自我催眠：他已经看开了看淡了虽然还没彻底死心但已经佛系了。
——因为欧阳要来了。
虽然两人之间照片视频不断，可真人面对面确实久违了，他对自己的自制力十分有信心（本科住宿的两年是最好的证据），但也不敢肯定自己因为欧阳会不会有什么失控的举动。
欧阳永远都能带给他计划之外的走向。
高述看了一眼客厅的挂钟，又刷新了一下朋友圈，距离欧阳发那条带有暗示出门意味的“地表温度可煎鸡蛋”动态，已经过去十五个小时了。他又点开和白君妍的聊天页面，记录停留在对方告知他欧阳是今天的机票、他回复的谢谢上。
白君妍这么好心，不是喜欢他也不是喜欢欧阳，他当然知道——只不过是同样心里住了一个不可能的人，见到同病相怜的试图助攻，他们若真的成了，她心理也能有些安慰而已。
不仅知道，他甚至猜得出来那个人是谁——即将飞到大洋另一端欧洲某国的某位。
但这些都没有“欧阳怎么还没call他”这个问题重要。
欧阳不说，他也没法主动问欧阳到哪了，否则岂不是明摆着要暴露目前还是唯一的线人？
但是算算时间，怎么也该出了机场了吧……
虽然理智试图说服自己欧阳毕竟一个人在日本留学自理能力应当有较大提升，社恐也好了不少……可想起大一时对方因为路痴又社恐硬是绕了四五个小时才找到宿舍，他就没办法不担心。
担心，又紧张，他看似稳坐如钟，实则心率超速。
高述又点开和欧阳的聊天页面，在对话框里删除又输入，却始终不知道该发什么。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表白的边缘试探，他知道欧阳的思想有多么笔直，却仍旧害怕那暴露的万分之一的可能。
微博突然弹出特关提醒：
@天地無用:天气不错[图片]
高述正要点开看看图片是什么、欧阳到底到哪了，下一秒却听到有敲门声。
会是欧阳吗？？？
欧阳给他寄过东西，找得到具体门牌号并不奇怪……可是真的会是欧阳吗？
不不不，就算是欧阳，也只是迎接很久不见的朋友而已。高述努力说服自己，不要这么紧张、这么迫不及待，太明显了，是生怕对方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吗？
……可是控制不住。
原来他以为距离能抵消爱意只是作茧自缚，甚至因为思念更加溃不成军。
——而在打开门后，对方笑嘻嘻说着“爱的抱抱”就松开行李箱、脱掉外套干脆抱上来的行为，更是让高述直接宕机了。
【下】
欧阳这一趟美国之旅差点没能成行。
他提前几天买好了飞机票、定好了酒店，和小伙伴笑嘻嘻表示自己要去美国投奔爸爸去了的时候，一切还都算正常。
变故发生在他出发的两天前。
——他被告白了。
这件事本身虽然稀有，但还不至于让他动摇到影响他飞去美国找高述，要命的是向他告白的那个人。
……是男的。
是他玩的还不错，被划进“小伙伴”这个分类的之一。
还不是微信or电话告白，而是，面基的时候，面对面……。
社恐的欧阳从来没有面对这么致命的场景过。
虽然无论哪种途径告白的结果都是拒绝，但面对面意味着无法很好隐藏自己的反应，也没办法委婉……欧阳知道自己即将失去一个小伙伴。
事情到这里还并没有动摇欧阳去找高述的心。
直到，被他拒绝的那个人，带着不甘心的语气，问：“是因为你要去见的那个人吗？”
“啊？”欧阳一脸懵逼。
“连试试都不可以、直接地拒绝我，是因为你经常提起的、在美国读研的那个‘他’吗？”
？？？
此处为何提起高述？？？
欧阳还没转过弯来，不过还是解释：“是因为对你没有产生恋爱感情，我又不是被逼着相亲，不用没感觉还要硬试吧？”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自己说重了，想道歉又觉得怪怪的，只好闭嘴，场面尴尬程度能排得上他人生前三。
最后果然是连朋友关系的存续都变得未知，那个人即使听了他的解释，也仍旧认定了他拒绝是因为高述——
他后知后觉这个“因为高述”，是“欧阳喜欢高述”的意思。
或许对于对方来说“不可能产生恋爱感情”和“早有了心仪之人”相比，后者这个理由更能接受，但欧阳还是有些……不对劲。
他想找个人吐槽一下，但平时是首选的高述显然就不合适了，他本科里关系好到能说这种话题的十分有限，最终在白君妍问起他机票买的是什么时候、能不能赶上某漫展给她代购两本同人志的时候，他把这件事说了一下。
虽然用的是典型的无中生友式“我有一个朋友，他最近……”开头。
欧阳难得倾诉欲旺盛，是因为他半是被冤枉的委屈，半是真的迷茫。
“我看起来真的gay gay的像是喜欢高述的样子吗？？？”
激动的时候连匿名打码都忘了就直接发了过去，他仗着手速快迅速撤回，也不知道对面到底看没看见。
……白君妍当然是看见了的。
她喉头梗了一口老血，心说如果不是和高述某种意义上相似、又是对这两人比较了解的朋友，她说不定会觉得这俩根本就是异地恋情侣的状态，你说gay不gay？？？
腹诽归腹诽，白君妍还是好脾气地回复：刚刚在和本子聊天，你撤回了什么？
欧阳松了口气，也不深究，尴尬地试图带过这个话题：我也是和别人聊天，不小心串群了_(:з」∠)_
沉默了几分钟，欧阳还是不甘心地问：我那个朋友看起来很gay，和他同学很暧昧吗？我没觉得啊？？
很gay，只有你不觉得。
白君妍忍住呛他的冲动，仔细读了下欧阳的消息的语气，忽然发觉……高述的HE似乎近在眼前了。
欧阳并不是他预想中的那样无动于衷，只是从来没有往这方面仔细想过而已。
人终究不能对他人完全感同身受，所以才会有旁观者清。
这是从前她们得出来的结论，现在依然适用。
和高述不同，白君妍对欧阳和高述之间的故事总是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或者说，是积极的期待——更准确来说，是她主观希望能够圆满。
白君妍半天不回消息，欧阳不由自主地往另一个方向解读：不是吧连小白都没办法委婉地表述了，那就是说他和高述真的gay gay的咯？？？
“这样会让我朋友的同学不高兴的吧，不是谁都对被开这种玩笑……呃，有这种误解能无所谓的。”
熟悉的借口。
欧阳总是这样，被打趣了两人的关系，就干脆甩锅到高述身上，高述不喜欢，高述会生气，高述介意……
那你呢？
……太咄咄逼人了，白君妍删掉，改成：这件事你朋友的同学又不知道，你也不认识那个同学，单说你的朋友是怎么想的呢？
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要知道我到底怎么想的，也就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倾诉欲了……！
欧阳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对方下一条消息已经到了：子非鱼，你又怎么知道，你朋友的同学一定介意被这么说呢？
……什么意思……？？？
欧阳现在满脑子都是gay gay的思维，平时他肯定觉得“对啊那么好的朋友其实不会太介意被开这种玩笑”，但现在他却从白君妍的消息却生生看出“说不定那个同学正好喜欢你朋友呢”的潜台词。
可是一旦想想这个“同学”和“朋友”分别代表谁，欧阳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觉得我朋友需要冷静一下，我这几天劝劝他吧……还好还没和高述说我可能要去找他……”
这几天？
什么意思？？
不是吧？？？
白君妍一瞬间笑不出来，只能顺着欧阳的意结束对话，微信切到和高述的聊天页面，她犹豫很久还是按了锁屏。
……欧阳不是真的傻，他只是习惯性的逃避，不去细想而已。
我喜欢高述？
高述喜欢我？？
这是什么整蛊节目吗？？？
欧阳在床上翻来覆去冷静不下来，他努力回忆本科四年，试图找出有力的反驳证据。
但……因为高述的高冷和他的社恐，四年来真的会来告白的女孩子并不多，说不定比张伟还少一点，而他是自觉无心、不要让女孩子误会所以干脆拒绝，高述是什么理由他不知道，但也从来都是直接拒绝的。
他原本以为高述拒绝的理由是洁癖，但对方大三的时候其实已经好了很多……如果说是因为有了喜欢的人而拒绝，好像也说得通。
包括高述屈指可数的几次带饭都是给他、借笔记复习资料不仅不难偶尔还会附赠真人讲解、在他拒绝世界的时候执着将他从壳里拉出来……
如果说高述喜欢他，似乎都说得通。
那……
他和白君妍出去那次，高述突然犯病说想要放弃又想坚持的事；
大三突如其来不想再忍雷昊和张伟所以要搬出去的真正理由；
留学后明明说好要来日本找他玩可是每次提起来都是忙……
如果，高述喜欢他，又想放弃他，那这些事情就好解释多了……
——可是高述喜欢他和高述不喜欢他这两个结论同样都没有足够的lunju支撑。
用高述喜欢他来解释，解释得通；可反过来用其他理由同样能解释的通。
往日里他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所以从来没有细想。可现在有了两种可能，他刚刚回忆过去、寻找论据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在掷硬币——
他希望高述喜欢他，所以他想到的都是高述可能喜欢他的证明、高述对他的与众不同。
那么真相如何暂且不提，逆推的结果已经令人心惊。
为什么和高述不喜欢他相比，他更希望高述喜欢他？
……因为他喜欢高述。
所以，想要得到同样的回应。
欧阳点开游戏的讨论组，在群聊记录里搜索“老高”两个字，出现的无数条记录都是他发的消息，日期间隔从没超过一天。
他在认识的朋友面前是如此频繁的提起高述。
……那个向他告白的人并不是在胡说，是他自己无知无觉。
原本还在犹豫这一次美国之行要不要作废，在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之后，欧阳反而坚定了一定要去的心。
毕竟是他难得动心的三次元真人，母胎solo的他脱单成败在此一举——
……才怪。
或许人最容易做的事就是自作多情，可他翻着和高述的聊天记录，却总觉得对方真的喜欢自己——现在进行时的喜欢，不是一般过去时。
从白君妍最后一句话里，欧阳也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关于高述现在还喜欢他可能是种自作多情，可对方本科时喜欢他、搬出去住是为了远离他放弃他，这件事却十有八九是真的。
哪怕只是因为那四年的真心，他都有必要去这一趟美国，更何况他确定自己现在喜欢高述。
安安静静做这个“最好的朋友”，等有朝一日高述和别人结婚时他去做伴郎？
别开玩笑了！
如果高述是直的，那他就退一步做“普通朋友”；如果高述是弯的，他的目标就是更进一步的“男朋友”！
中途半端的“最好的朋友”也是真的够了！
看到“地表温度可煎鸡蛋”这条朋友圈高述几乎秒赞，又想起白君妍跟他说高述这两天“恰好”有空，欧阳自觉赢面又大一分。
在飞机上一度精神亢奋，脑内模拟无数种重逢场景后终于沉沉睡去，醒来没有任何头昏脑胀的迹象，欧阳打车到了高述的公寓门口。
他给高述寄过东西，当然知道对方具体的地址。
发了条微博缓解一下紧张，欧阳深吸一口气——
少年漫的主角只要下定决心、鼓起勇气、正面去对待，事情就不会太糟糕。
欧阳至少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所以他带着勇气和真心以及生存必需的行李箱进了电梯，最后在高述门口站定。
深呼吸几次试图平复砰砰跳的飞快的心，未果，他直接叩响了门。
在高述开门的同时，他脱掉一路风尘仆仆沾了灰尘的外套，嘴上说着“爱的抱抱”，干脆的抱住了高述。
察觉到对方突兀的僵硬，欧阳抬头看向对方的眼睛，不仅没有发现对他来自外面（有菌世界）的嫌弃，甚至发现了对方眼中还没来得及藏好的惊喜——
生活不是少年漫，可只要鼓起勇气、下定决心去做，一切就都还来得及。
他毕竟是欧神啊。
所以，他赌赢了。
高述还喜欢他。
而巧的是，他也喜欢高述。
高述还在当机中，欧阳已经继续笑嘻嘻地抬头，吧唧亲了他一口。
今天起，这就是他男朋友啦。
END
来补充两点：
1.日语里“他”和“她”念法不同，所以向欧阳告白的人一直以为欧阳是深柜（经常将高述挂在嘴边），因此才会鼓起勇气告白。
2.小白找欧阳不是真的想要他代购同人志，只是找个借口问问他机票的事而已，不过也做戏到底最后真的买了（。
